前男友空降我的婚姻
前男友消息女友小麦在电话里八卦出一两句苏芒的近况时,我脊背一凛,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听筒,虽然在书房的吉平绝不可能长就一双顺风耳。我跟吉平结婚两年,前男友苏芒出国五年,若说身为已婚熟女的我还放不下前尘往事,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若说听到故人消息没有一念温情,那我岂非无情的草木?
女人都是联想家,每每与老公生口角、起分歧时,前男友就会如一轮当年明月升上心头,不好的记忆像模糊的云朵渐渐淡去,美好的记忆如白月光洋洋洒洒至每个角落。苏芒和小麦都是我的大学同学,他对我的好,大家有目共睹,我爱吃蛋白他就爱吃蛋黄,我要去听演唱会他二话不说放弃球赛。苏芒带我见家长,他母亲的冷落怠慢让我拂袖而去,两人为此大吵一架后赌气分手。之后,我遇到了吉平,苏芒伤心出国留学,至此,再无瓜葛。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不知不觉我又女文青上身地感慨。穿着皱巴巴的睡裤、把一根黄瓜啃得嘎嘣脆的吉平不咸不淡嘟哝:“樱桃哪有西红柿好,西红柿炒蛋营养又美味,咱今晚就吃它了。”我立刻饱了。
围城硝烟
一进家门,吉平嚷嚷着晚饭要吃东坡肉、烧菜心,却赖在沙发里看电视。我看到洗碗池里堆积如小山的盘碟再也压不住怒火,同样朝九晚五地上班,凭什么他下班就可以等着吃喝而我要当免费厨娘?他总是逃避洗碗、忘了倒垃圾、懒得把臭袜子扔进洗衣筐……心中怒火越烧越旺,我完全不想去控制它:“你要想早点吃晚饭,最好给我搭把手。”吉平纹丝没动:“晚点开饭也行。”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嗓门升到F调:“你这个又馋又懒的家伙,别的男人就不这样!”吉平愣了一下,以降B调男低音问:“别的男人?谁?让他站出来跟我比比,没准儿还不如我呢!”我差点脱口而出苏芒的名字,暗暗告诫自己,冲动是魔鬼,好女不跟恶男斗!
小麦跑外勤路过我单位,跑上来就为说一句话,苏芒想要我的联系方式,想见我一面。我心里乱成一团麻,不见前男友是否太绝情,见了前男友,我的婚姻是否会因此动荡。
第二天清早,我刚揉开睡眼,吉平忧心忡忡地望着我:“秋秋,你最近工作强度是不是太大?你昨晚说了半宿梦话,一直嚷嚷着忙,忙,太忙什么的。”我顿时脸红到耳朵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一贯有说梦话的毛病,肯定在梦里念叨苏芒来着,照此下去纸终究包不住火,干脆坦白从宽。吉平抽了根烟,拧灭烟头的姿势很悲壮:“一定要见他,我老婆被人惦记着,这证明我吉某人娶妻不俗,这是夸我呢。”
我赶紧扶着墙,一脸风化的表情。
现代骆驼祥子
我拿不准吉平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能跑去向他人求证。
造访表姐家,我偷偷问70后的表姐夫“如果表姐的前男友找上门来,你会不会答应表姐去见他”?表姐夫顿时如临大敌:“除非我脑子进水了才会答应他俩见面,我得会会这小子,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放老实点儿。”抓到小麦的90后幺弟,我开门见山问:“如果你老婆的前男友找上门来,你会不会答应他俩相见?”小麦弟弟犹如山寨版周杰伦,一副口齿不清的RAP腔调:“你这个问题已经OUT了,首先我没老婆,如果我老婆要见前男友,我二话不说就去找我前女友。这就是我们90后特色,像恨她一样去爱她,像爱她一样去恨她。”这都什么绕口令啊。
我这厢还没求证出个标准答案,吉平那边已经开始折腾了。一向自己动手洗车的他突然把现代送去4S店五星级保养,一贯赖床的他大清早站阳台上扯着喉咙苦练美式英语,一直对名牌不感冒的他上网搜查如今型男都热衷什么品牌的服饰。
我打起退堂鼓:“虽然我答应了苏芒这个周末见面,可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我不希望……”吉平打断我的话:“为这次见面我做了这么多功课,你现在说不见已经迟了。”吉平献宝一样从衣柜里取出一套镶边制服:“帅不帅?”我舌头打结道:“你干吗……买……司机制服,难道……你想玩……制服诱惑?”吉平点点头又摇摇头:“那男人见你就是想知道你嫁给我过得好不好。为了捍卫80后已婚男人的尊严,为了从精神上打倒他,我决定陪你一起去见他,我的身份是你的司机!”我差点吐血:“没听说哪位神人买辆现代还雇个司机的。”吉平理直气壮:“我就是传说中的‘黑出租’,现代骆驼祥子!”
我哭笑不得。
相见不如怀念
去哥德西餐厅的路上,吉平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一枚一克拉钻戒强行戴到我手上:“还是戴这个有分量,让他不能看轻你老公,不能对你有非分之想。”我大惊失色:“你去打劫了?”他狡黠一笑:“我把老妈压箱底的宝贝偷出来了,反正将来也是要传给你的。”
西餐厅里故人已到,五年没见,苏芒还是老样子。前尘旧事接踵而来,时而鲜明时而模糊,让我应接不暇。“你比以前更漂亮了。”苏芒深情注视着我,这让我有点难为情地顾左右而言他。我低头喝咖啡,不想让他看到我眼睛里的雾气,心想,假如当初嫁的是苏芒,他会不会为谁洗碗跟我吵架咆哮,会不会因为工作遇到阻力就给我脸色看,会不会因为他喜欢看足球就强拉着我陪看?不会。苏芒会以我的喜好为他的喜好,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
“为什么那么早结婚?”苏芒酸溜溜地问。我心虚答:“因为我不想成为剩女,因为吉平成功收买了我的亲朋好友替他当说客。”苏芒有点失落:“我希望你是因为我才速速结婚的,那个人不如我对你好。”这话就像苏芒腕上的劳力士、衬衣纽扣上CK的LOGO,太过闪耀而显得有些刺眼。他凭什么这么自信?他凭什么不拿吉平当回事?吉平是我的人,只有我能对他或褒或贬、嬉笑怒骂,别人看低他一分我都会浑身不舒服。我突然意识到,我跟吉平原来是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苏芒话锋一转,问我所在的单位有多少员工,月收入水平以及生活品位,我有一说一。苏芒看出了我的疑惑:“西方国家的保险业已经十分成熟,我这次回国是受命于总公司来拓展中国保险市场,你把我介绍给你们领导,你也可以直接拉单,我给你最优惠的价格、最丰厚的奖金。”这场粉红色的见面立刻变成可乐色,我冷冷地问:“你今天见我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推销你的保险?”苏芒巧妙回答:“想见你是真的,推销保险是保险人的职业病。”
我的好心情一下化为乌有。
爱对男人不如嫁对男人
西餐厅门口,苏芒烦躁地接到他宾利司机的来电,这倒霉蛋被堵在路上了。苏芒冲司机咆哮:“你不会早点出发?你浪费我的时间,我就扣你的薪水。”他喋喋不休指责国内糟糕的路况,国人不够文明的驾车习惯,他公司员工缺乏的敬业精神。我面对的是一个对员工苛刻、对世事不满的功利男人,我嘲笑自己居然还会对这“陌生人”保有一丝幻想。身后响起浑厚的男中音:“女士请上车,这位先生是您的朋友吧,高峰期不容易打到车,也请上车吧。”是吉平,这人真是什么都敢玩。
苏芒一脸戒备地从头到脚打量吉平,扭头问我:“这是出租司机?他怎么敢用这种口气跟你说话,不要上他的车,这人不地道。”我可当不了演技派,干脆痛痛快快大起底:“他是我老公吉平。”两个大男人握手寒暄,把我晾在了一边。
夫妻双双把家还。我着实明白了一件事,好厨子不一定是好猎人,钓鱼的人通常都不吃鱼,同理可证,好男人不一定是好男友,好男友不一定是好老公。恋爱里的光芒很有可能正是婚姻里的芒刺。苏芒会是个不错的男友,但嫁他会很累。
苏芒就是一根刺,刺破了我对婚姻浮躁的胀气,刺破了我对吉平过于挑剔的戾气,让我惊喜地发现自己嫁了个活宝。
苏芒来电,我模仿移动小姐声线:“您所呼叫的用户已结婚,非诚勿扰。”吉平一副家长姿态:“拒接前男友来电,人家会投诉我家教太严。”我冲他施展胭脂拳法:“你真要把我推到他怀里才安心?”他坏笑:“我就是巴黎欧莱雅,你值得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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