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gzhuan365 发表于 2017-10-29 01:59:44

可乐和油炸饼

  我到处寻找零活的时候,常经过一个木制品小商店。一对老夫妇住在里面,我经常看到他们进进出出。一天我走进了这个小商店。“请问这里有什么活儿吗?”老人转过头看着我——一个16岁的“野孩子”。老妇人对我说:“店里不招人。”“谢谢。”我转身要离开。“等一下,小伙子,”她叫住我说:“你愿意帮我割下草吗?”我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推着割草机在屋子后面的草地上工作起来。远远看到一个人站在篱笆旁的苹果树下,是那个老妇人彼依。我干完活儿后,老妇人走过来跟我说:“你辛苦了,肯定又渴又饿吧。”说着递给我一瓶可乐和一包油炸饼。另外,还给了我两美元,这是我从罗苏和彼依那里获得的第一笔劳动报酬。

  后来我特别期待每两周一次的割草工作,盼着彼依拿着可乐和油炸饼在苹果树下等着我。一直以来,我都处在颠沛流离的状态,小时候爸爸遗弃了我们,妈妈再婚。继父变卖了家里的东西买毒品,他还经常打我。渐渐地我学会了沉默。12岁的时候,我开始写东西,把心里的感受通过一首首简单的小诗表达出来,将心中的孤寂与苦闷变成文字,但是我从未给别人看过。

  我到处辗转居无定所,16岁时,妈妈留给我一张纸条,告诉我不能再跟着她了。我从学校退学,到处打零工。我住在一辆废弃的拖车里。那天彼依依然站在那棵苹果树下,和平常一样手里拿着可乐和油炸饼。“吉米,我们有一个闲置的空房,你愿意搬过来吗?”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说“不”,因为我仍心存戒备,不想让自己再受伤害。但看着彼依亲切的眼神,我还是答应了。那天晚上,我提着一个小包搬了过来,里面是我所有的家当。罗苏第一次坐下来跟我谈话。曾在军队服过役的他讲话直截了当:“吉米,如果你要住在我家,有两件事情必须要做。第一要和我们去教堂,第二就是剪掉长发。”要是以往的话,我就会再次离开。但是这次不同,我告诉自己应该去做点什么报答别人的关怀。

  我把罗苏和彼依当成我的父母。他们帮助我回到学校。我第一次感觉自己有了归宿。后来罗苏因癌症去世了,我以为彼依会让我离开,但是她没有。我继续在学校上学,在高中的最后一年,学校举办了一个反毒品的宣传活动,请监狱的一名服刑人员以身说法,那人用吉他自弹自唱,以一首自己谱写的乡村歌曲唱出了一个发人深省的故事。

  “音乐能帮助我表达一些我不能说出的话。”他告诉我们。就像我给自己写诗一样。我买了一把吉他。我开始弹奏曲子、谱写歌词。我歌唱曾经的迷失和孤独,然后我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爱存在。当我唱完,彼依总是给我一个拥抱:“你要坚持你的音乐,不要让任何困难挡住你的路。”

  很快我就在小镇上的晚会和一些重要场合演唱了。彼依从来没有落过一场演出。彼依最后一次看我的演出是在一个学校的典礼上。她坐在最前排的右边,那是她的固定位置。“我非常想给大家介绍一位特殊的女士,”我对着麦克风说,“她就是坐在第一排的彼依夫人。”我向大家简单讲述了我的故事,不是用诗,而是用我的歌。

  我告诉大家:“如果没有这位夫人,我今天不会站在这里。”此时场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结束演出后,我告诉彼依过几天我会来接她去看下一场演出。彼依说:“再见,亲爱的吉米。”那次我印象很深,因为以往她总是说“下一次再见”,但那天没有。

  第二天早上,我接到电话说彼依突然中风了,她已经不能睁开眼睛,也说不出话。不到一个月,彼依就永远地离开了我。

  我是多么希望彼依能够看到我签第一份唱片合同,发行首张专辑。我想她一定会非常骄傲。似乎是命中注定让我来到这对夫妇的身边,他们让我拥有了自己的音乐。每当我喝可乐吃油炸饼,或看到一棵苹果树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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