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兮幸福
一窗綠蕨,一屋书香。门掩黄昏,从架上随意取下一本颇蕴旧意的小书,一不小心,从书里落下一片蕨叶。
温和的暖色台灯暖和着斜阳照不到的窗槛。我倚在椅上,任凭眼前的一切被夕阳浸透。桌上一盆蓊郁的铁线蕨,窗边一簇散开的狼尾蕨,或许,这便是最合适它们的地方,一个能让灵魂安放的地方。哲人亚里士多德在千余年前,便称它为——幸福。
拥有一屋蕨叶,当然幸福。
我总是在这样的傍晚,昏黄惬意的午后,剪叶,制签。
我从来都是宠溺地看着它们,并不忍心剪下。有时,不知不觉中新叶已长成了微微枯黄的旧叶,才终于忍痛,小心地剪下。
其实,寻找一片恰好的蕨叶来制签并不是那么容易。拿长剪刀拨开铁线蕨的叶丛,像呼唤孩子般慢慢辨认,又不敢多用一丝力气。抚摸着,用手指触到叶茎上。那金属质感的叶茎,油亮中透出深色光泽。顺着它的纹路,去感受那豆子般大小的叶子,柔嫩而清新。
似乎那片恰好的蕨叶并不愿意轻易被找到。于是我不得不顺着它穿梭交织的叶茎继续往根部探寻。途中跑来阻挡的杂叶,嘿,也无能为也已。
好不容易,我终于找到了那片蕨叶。这时抓起剪刀,是最美妙的等待。
用手肘隔开其他叶茎,再适时将剪刀撑开一个很小的缝隙,竖直着向下剪去。
“咔嚓”,随着一声脆响,铁线蕨齐力一震,一片完美的叶片随即被剪下。我用镊子轻轻夹起叶片,然后将其捧在手心里。那翠绿温润的叶片啊,在恰时,与我相遇。
我并不急于把它夹入书中。因为这枝恰好的蕨叶,需用一本恰好的小书以永久珍藏。是昨夜才翻过的《飞鸟集》,还是尼采的《悲剧的诞生》?都不。
就把它夹在中午刚阅毕的《诗经》中吧。只因它们恰好出现。
顺手再拿起几把明尺,因蕨叶不太平整,需要用尺子轻轻抚平它们的脉络,好让叶片后附着的一粒粒孢子,在合上书的刹那,欣然入睡。
简单的午后,做最简单的事,溢出最简单的幸福感。
而后的某个日子里,每当从书架上随意取出一本书,翻动间忽然与一片蕨叶相视,那种小小的惊喜与重逢总能让我快乐许久。再看看书名,定会想起那个寻找蕨叶的午后和午后的阳光。弥散的回忆感。
一片蕨叶,一窗斜晖,一屋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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