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我脸丢大了
天蒙蒙亮时,集合号响,我翻身起床,突然感觉哪儿不对,伸手一摸,坏了,尿床了!按连队的规定,每天早训一小时,回来之后整理内务,那么多战友,要是发现我床上的“地图”怎么办?我从小有尿床的习惯,后来不治而愈了。可是,一个“赖尿精”的绰号从幼儿园一直叫到我高中毕业,现在好不容易当兵了,换了个环境,我可不想让“赖尿精”的绰号在军营里流传。犹豫之中,身边的战友已冲出去大半,我选择了逃避:“报告班长,我病了!”我缩回被窝,惟一的办法是焐干它。
不一会儿,指导员来了,想必是班长报告他了,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指导员问我哪不舒服,摸摸我的头,又摸我的肚子,我急忙捂住被子。指导员说:“哦,看来你是肚子疼。”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更慌,把被子捂得更紧了。指导员突然就笑了,那笑好像是喷出来的。他边笑边说:“我还以为嘛事呢!不就是赖了一泡尿吗?起来,起来……”说完他又要掀被子,我宁死不从。
指导员是个天津人,说话就像马三立:“嘿,你小子脾气还不小哩!”他一边掀被子一边说,“要说尿床这事啊,你是个生瓜蛋子呢,当咱的徒弟都不够格。”然后,他煞有介事地弯下腰,在床下边找东西。“干的,干的嘛!你这也算尿床呀?说出去不够丢人的,跟猫撒尿似的,不够爷们儿。要说咱当新兵那阵子,那是一尿一个狠,透过褥子和床板,水泥地上淌一大片,冬天都能溜冰了,一个礼拜不掉链,床下的冰柱顶床板,咱那才叫尿床呢!战友们都叫咱‘赖尿精’,后来老连长知道了,三下两下就治好了,他有绝招,回头给你也试试。”
指导员说的是真是假,我不想考证,我只关心我目前的状态,怯怯地问他:“指导员,你不会让战友也叫我‘赖尿精’吧?”
指导员大笑:“你瞅瞅你这像个精吗?充其量算个小鬼吧……我琢磨着,你是昨天下午篮球比赛打猛了,穿少了,然后又坐在水泥凳上,再让凉气一激,你不尿床才怪呢!”
这时,从操场上传来嘹亮的歌声,早训的战友回来了。班长率先冲进来,大声喊道:“报告指导员,一连一排一班早训完毕,请指示!”
这时,指导员手上端着盆热水,一歪,顺势倒在我床上,然后转脸给班长一顿熊:“你咋呼个嘛!没瞅着李小毛同志不舒服吗?”指导员一脸生气的样子,冲着班长大声说:“你瞅瞅,我这好好的一盆水,是给病号洗脸的,让你这么一咋呼,翻了,全翻了……带你这种兵打不赢仗。”他让全班战士都听到,然后指示,“一班长,立刻给李小毛同志晾被子、晒褥子。一班副,跑步通知炊事班,给李小毛同志做病号饭,半斤拉面,四个鸡蛋,一大碗牛奶。”指导员安排好这一切,哼着歌走了。
我不由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