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的某半天
一大早,我跟往常一样,骑共享单车去深圳市宝安区金碧实验学校支教,这是一所九年一贯制民办学校。我走到校门口,突然听到一声“辛老师”,回头一看,原来是我以前的学生,现在在这里读中学。我们有一种久别重逢的亲切感,我问他现在的学习感觉怎么样,他告诉我挺不错的,甚至比上小学时学得还带劲。我问他“带劲”是什么意思,他说就是“刺激”“痛快”“够味”。第一、第二节课,我与陈老师“同课异构”《雅鲁藏布大峡谷》。课后,有一名学生对我说:“老师,你原来是唱戏的吧?”我问:“你从哪看出来的?”他说:“我从你的声音听出来的!”我说:“你的耳朵真好使,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啊,我就开始打把子卖艺唱戏了!”他似信非信地笑着。又有学生走过来问:“你什么时候再来给我们上课啊?”我说:“我什么时候梦见你了,第二天就肯定来给你上课!”她说:“你要是不会梦见我呢?”我说:“我会使劲梦见你的!”
放学后,我习惯步行回家,这样就会路过西乡立交桥。在桥下面,总能见到一个理发的老师傅,瘦瘦的,穿得很单薄,但整洁、干净,蛮有精神。旁边用一个木架支着一面镜子,镜面很干净,镜子旁有一个装满水的木桶。估计这个木桶已有些年月,木桶上放著塑料洗脸盆,盆的边缘搭着一条白色毛巾,毛巾很白。我对这里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因为在这里,我找到了童年剃头时的画面——那时理发叫剃头,剃头可以不给钱,给个鸡蛋就行。
今天,我又走到了这个地方,老师傅正在清扫地面,我说:“师傅,来,给我剃个头。”我还是习惯把理发叫剃头。老师傅示意我坐在那张没有靠背的方凳上,然后给我套上一块很白的围布。老师傅使用的是古老的剃头工具,手艺娴熟,剃刀在我的脑袋上有规律地爬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我闭上眼,享受着这种节奏。随后,用肥皂洗头,用折叠刀刮须,清清凉凉,舒舒服服。老师傅剃完,我问多少钱,他用手指着挂在镜子后面的二维码,说:“扫码支付,0到10块,都行!”我问老师傅:“你不怕人家少给钱吗?”他说:“人家少给或是不给,那肯定是因为人家有困难,就当我给他点儿帮助了。再说了,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谁会占我一个老头的便宜呢?”我顿时觉得这个老师傅很高大。我付了10块钱,道声“多谢”,然后离开了那里。穿过立交桥后,我又回头看,只见老师傅正有节奏地挥动着那个大扫把,清扫范围在他的扫把下不断扩大。桥底下宽阔的过道之所以如此干净,原来答案在这里。
走着走着,迎面过来一个女孩向我问路。这是一个年轻女孩,估计刚大学毕业不久,长得斯文、清秀,我告诉她,到她要去的地方骑单车也就五六分钟的路程,并告诉她具体路线,她却听得一脸茫然。我干脆好人做到底,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在她的前头,和她保持20米左右的距离。到了天桥边,我告诉她过了天桥就是站台,她一脸感激,然后告诉我,她是福田实验学校新聘任的老师,这是她第一次来深圳。我听到“老师”两个字时,顿感亲切。
她走上天桥,回头向我挥挥手。我也向她挥挥手,她挥手大概是感谢,我挥手则是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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