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那早起的虫呢
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句话常被用来劝诫人们早起。不那么顺从的小孩会反驳:“如果自己其实是一条虫子呢?那早起的下场岂不是被鸟吃掉?”如果自己家的小孩这样问,家长不该动气,不该责怪他们不听话,而是应该赞赏他们拥有从多个角度思考的能力,并初步理解了矛盾的利益关系。虽说如此,早起上学还是不能耽误,在某个阶段就必须遵守该阶段的制度,直到离开那个阶段为止。早起可能是小孩最先接触到的长大的苦味。从3岁上幼儿园开始,小孩就要跟大人差不多同时起床,迷迷糊糊地梳头、洗脸、吃早饭,被塞进童车或私家车或公共汽车,一路摇晃着被载到校园,度过一整天的集体生活。
早起的小孩苦,父母更苦。要收拾自己上班和孩子上学的东西,整理衣服鞋袜,准备早饭。配合默契的父母,常常是一个照顾小孩吃饭,一个帮小孩整理东西甚至梳头、扎辫子。小孩身不由己,被齿轮一样高速旋转的时间挟带着,对成年生活的阴影就这样一点点地越积越深。对不喜欢早起的小孩来说,周末不必有别的娱乐活动,只要不用按时起床,不必目睹父母慌慌张张地在闹钟的催逼下起床忙这忙那,就是愉快的假期了。
电影里的清朝皇帝,天不亮就有个太监在窗外拉长嗓子喊“黎明即起,万机待理”。导演可能考证过,不然这样大胆的讨嫌举动哪个太监敢做?只怕皇上生起气来,會像《一千零一夜》里的暴君一样,每天砍掉一个“人形闹钟”的脑袋。皇帝的日常起居每一样都有记录,非常不自由。
王维写“绛帻鸡人报晓筹”,说明唐朝也有人一早叫皇帝起床。平民百姓起得更早:“丑末寅初,日转扶桑”,一天星河还没有熄灭,赶路的人已经上了路,打鱼的人已经下了河,念书的学生忙上学堂,绣房的佳人在巧梳妆。在没有电灯的年代,夜晚的照明手段都光线微弱,又十分昂贵,无论是耕是读都得靠白日的光亮,所以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无论是鸟是虫,大家都赶在早上忙活。
早起就像锻炼,虽然明知对生活有好处,也难免不情不愿。偶尔放纵自己或者放纵别人一次,在应该早起的日子里睡懒觉,会有悬崖撒手的幸福。
有一天早上7点,闹钟响了,1岁多的宝宝还在酣睡,两排长睫毛像小飞蛾停在鼻梁两侧,小嘴被胖腮帮压得微微张着。妈妈去给他热了一瓶牛奶,他没睁眼,抱起奶瓶喝完继续睡。妈妈拉着他的睡袋把他拖向床脚,打算把睡袋给他脱下来。哪知一松手,他就一声不响地沿直线爬回自己的枕头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面对这个坚定的小孩,我们这对不坚定的父母瞬间就屈服了:睡吧,孩子,反正以后早起的日子还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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