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手的遭遇
我爱我的鼓。我用一根寬带子系着鼓,挂在我的脖子上。我常常带着这面鼓走,不停地发出急促的“咚咚”声。一旦这面鼓沉默下来,我就会觉得浑身难受。一天傍晚,正当我精神抖擞地敲打这面鼓的时候,一位将军走到我面前。他衣衫不整,干咳了一声,接着便赞扬起政府和国家来。最后,他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你总是这样不停地敲鼓吗?”
“是的!”我高声回答,“为国争光!”
“说得对。”他点点头,表示赞同,但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你还要这样长时间地敲下去吗?”
“是的,将军,只要我还有力气!”我兴奋地回答。
“你能这样敲多久呢?”
“一直敲到死!”我自豪地大声说。
“嗯……”将军沉默了片刻,转移了话题,“已经很晚了。”
“晚只是对敌人而言,绝不是对我们。”我大声叫嚷着,“明天属于我们!”
“说得很好,很好。”将军表示同意,但有点儿恼火,“我指的是时间已经很晚了。”
“战斗的时刻已经来到!我们的战鼓将不停地发出雷鸣般的响声。将军,您可以信赖您的鼓手!”我忍不住振臂高呼起来。
将军嗫嚅着说:“噢,是的,确实是这样。”说完,他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我独自留了下来。但是,孤独更增强了我作为一名鼓手的自我牺牲精神和责任感。我心想:将军,您走了,但是,您知道,您忠诚的鼓手还在警戒着;您的额上已经出现了一道道犁沟似的皱纹,您还在全神贯注地考虑战略部署,但是,我们将和您一起迎接曙光。
夜已深沉,我用青春的全部热情,献身于我的光荣劳动,只是在鼓槌击鼓间歇的时刻,我才听见从将军的帐篷里传来的弹簧垫的咯吱声。有人仿佛在辗转反侧。后来,在将近午夜的时候,帐篷前面隐约出现了一个白色身影,那是身穿睡衣的将军。他的声音有点嘶哑。“所以,这个……你的鼓还要继续敲下去,是吗?”他说。在这夜静更深的时候,他还到我这儿来,真是使我感动,他真是战士的慈父啊!
“是的,将军!只要我一息尚存,我就要击鼓!”后来,他瓮声瓮气地说:“好,很好。”说完他就走了。
很快,我就被捕了。执行这项命令的巡逻队告诉我,逮捕我是执行将军的命令,罪名是暴露目标。
此刻,天色已开始发亮。迎接黎明的只是一阵阵响亮的鼾声。当我们走过将军的帐篷时,我清楚地听见了这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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