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何热爱马尔克斯
加西亚·马尔克斯是文学爱好者很难绕过去的一个名字,他就像浩瀚夜空里的一颗明亮星辰,不仅照亮了自己的历史位置,也为后来者的创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想象和激情。其不朽巨著《百年孤独》,就是中国作家用于借鉴和模仿的文学《圣经》。凭借《百年孤独》获得1982年诺贝尔文学奖的马尔克斯,被誉为诺奖史上最无争议的获奖作家。不过,作为一个用西班牙语写作的哥伦比亚作家,马尔克斯更感自豪的是凭借这部作品征服了拉美的读者。在他看来,拉美读者是最挑剔的阅读群体,他们的整体文化水平或许不太高,可是有着热情奔放的性格和单纯质朴的心灵,对于生活有着独特的理解,要让他们发自内心地接受一本书,就必须对南美这块土地的历史和现状、人民的真实生活、各民族的风俗,都有着准确的刻画描摹。马尔克斯做到了这一点。
马尔克斯曾接受媒体的采访,被问及为何不将《百年孤独》拍成电影,他很自豪地说,曾听过无数读者向他表示,之所以喜欢他的书,是因为里面的某个人物像是自己的亲人或朋友。为了给读者保留这种想象的空间,马尔克斯拒绝将书中人物实体化。有评论家认为《百年孤独》的文字语言,像是出自一个八岁的幼儿之口,马尔克斯就认为是对自己的最大褒奖和承认。他乐意做这个“拉丁美洲的孤独”的代言人,希望凭借自己丰富的想象力,用浅白的语言、足够怪诞的描述,说明这一切并非是虚妄之作,而是用一幅具有魔幻主义意象的壁画,真实再现了南美大陆的多舛历史。
和其他获得过诺奖的作家有着一种癫狂的艺术气质一样,马尔克斯也绝非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上世纪60年代,秘鲁作家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声名鹊起,与马尔克斯同为拉美“四主将”作家。文人相轻的世俗观念,加上略萨1971年获得西班牙马德里大学的博士学位,论文《加西亚·马尔克斯:弑神者的历史》就是对马尔克斯的作品进行研究评论,马尔克斯认为略萨对自己多有不实的诽议,十分恼火。
1976年的一天,两人于墨西哥的一家影院里相遇,当即大打出手。不过与海明威和麦克斯·伊斯特曼打架,终生未再来往不同,30年后,略萨对马尔克斯伸出了和解的橄榄枝,愿意为纪念版的《百年孤独》作序。已是耄耋之龄的马尔克斯也欣然接受了这份好意。略萨于2010年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后,两人的这段过节,也成为了文学爱好者们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
我还是一个初中生的时候,第一次接触到了《百年孤独》。当时尚缺乏足够的阅读经验,加上又不具备相关的历史知识和文学视野,我没有真正看懂这本被誉为是外国版的《红楼梦》。但书中的一些描写手法,却对我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如书中写到,整个马贡多镇的居民都被染上了不眠症,并因此丧失了记忆,为了保持正常的生活状态,人们只好在物品上贴标签,提示自己每天到时去挤牛奶,怎样煮咖啡……那些怪诞的构想,魔幻而夸张的描写手法,对我的刻板思维是一种极大的震撼,原来文字是可以写成这样的。
多年以后,看美国电影《寻找弗罗斯特》,我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像是片中无意得到大师启迪和提携的少年。电影里,作家弗罗斯特以一本小说赢得了世人的尊重,他为了朋友突然造访一所学校,上台为学生演讲,教室的墙上陈列着历代文学巨匠的照片,他用手指着仅存在世的唯一者说“那就是我”。这些情节都让我想起了马尔克斯,当世最后一位文学大师,非他莫属。
如今这位文学巨匠已弃世而去,他的肉身超越了现实与魔幻的界限,带着世人的崇敬,抵达了他用笔构建的理想王国,在其中栖居和旅行。我唯有对着他的背影,脱帽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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