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gzhuan365 发表于 2017-8-24 12:47:48

青春的一次爱情“远征”

  十几岁时,我在弗侬山住,跟潘内尔在同一街区。

  当时,潘内尔之所以在我眼里非同一般,并非因为他英俊的长相和友好的举止,而是因为他的妹妹。她叫艾琳,跟我同龄,是个文静好看的女孩,我对她情有独钟。

  在对待女孩的问题上,我跟同龄的大多数男孩都不一样。我很向往跟女孩交往,但凡是女孩希望她们的男伴具有的独特才能或本领——跳舞、踢球、人前露一手以及幽默的谈吐等,我觉得我都没有。相反,我死守着自己的拿手本领:身子朝后坐在自行车把上骑车,胡诌诗歌,在钢琴上弹《阿依达》选段,冬天在林间谷地结冰的池塘上打冰球时守门。但是,这些把戏在女孩子的眼里都算不了什么。在弗侬山中学的四年里,我从来没去过学校的舞会,也从来没带一个女孩去杂货店喝汽水、去西切斯特娱乐房玩游戏,或者去看电影。这些事我也想做,可是没胆量。

  我的羞怯和落伍让姐姐很恼火。她做了很多努力,想把我激励起来。比如,一有机会,她就会打开留声机,并抓住我在客厅里艰难地跳舞。她像与我殊死搏斗般抓紧我,最后我却用更大的力气挣脱她。

  有一天,姐姐成功地讓我参与了一次她和别人在纽约的约会。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纽约是个大部分未经探究的奇境,是个花天酒地的所在。我觉得那次“远征”有蹊跷,我猜测,要么是为了让我在那次活动中起到让男女人数对等的作用,要么是我母亲不许姐姐单独去,必须有个家里人跟着才行。

  那场面让我开了眼,那里的布置也让我惊诧不已。桌子摆放的地方接近舞池,你可以点肉桂味烤面包片,然后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观察舞动的男男女女。音乐在演奏,你吃着你的烤面包片;舞者跟你的距离那么近,以至于在他们跳着舞经过时,几乎要扫掉桌子上的东西。我被打动了,我看着跟弗侬山各方面生活相距十万八千里的一个情景,在那之前,我从未见过类似情景。那天下午,肯定有一点酵素开始在我心里起作用了。

  虽然这种感受现在对我来说似乎难以置信,然而当时我有了想法——请艾琳陪我去参加一次广场酒店的舞会。作为迈向无与伦比的大千世界的一次“远征”,我不会跳舞这一事实,肯定是个强大的不利因素,但没强大到能够阻止我。

  我花了三天时间,才鼓起勇气打电话。同时,我每个方面都详细地研究了一遍。我有笔够用的钱以壮底气,我查看了列车车次,又全面检查了服装,并选了我相信能过关的一套。然后,晚上六点钟,在父母下楼吃晚饭后,我在楼上磨蹭着,接着就钻进我卧室外面的一个大壁橱,壁挂式电话在里边。我在里面站了几分钟,浑身打战,手放在听筒上,它颠倒着挂在听筒钩上。

  我已经演习过第一句和第二句。我计划说:“喂,请问我可以跟艾琳讲话吗?”然后她来听电话时,我说:“喂,艾琳,我是埃尔文·怀特。”从那句往下,我琢磨着我能临时发挥。

  终于,我拿起听筒并拨出号码。和我设想的一样,是艾琳的母亲接的电话。

  “请问,我可以跟艾琳讲话吗?”我问道,声音又小又不安。

  “等会儿。”她母亲说。然后她又问道:“请问是哪位呀?”

  “埃尔文。”

  她从电话那里走开,我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艾琳的声音:“喂,埃尔文。”这让我的第二句话说得不通了,但我仍坚持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喂,艾琳,我是埃尔文·怀特。”我说。

  我根本一会儿也没等,就向她提出了邀请。她好像愣住了,要我等一分钟,我想她是去跟她母亲悄悄商量了。到最后,她说:“好,我愿意跟你去广场酒店参加舞会。”

  天知道那天下午艾琳在精神和身体上受到了怎样的折磨。整个活动完全按计划进行:我们步履庄重地走到火车站;不苟言笑地乘车,我们腼腆地盯着前方的座位;又从中央大火车站艰难地穿过四十二街到第五大街,乘公共汽车去五十九街;然后到广场酒店,有肉桂味的烤面包片,有音乐,还有兴奋感。

  那次活动惊心动魄,震撼了我的头脑,让我记性失灵,反剩极为模糊的记忆,只记得领着艾琳走进舞池,糟糕透顶地跳了两三圈舞。六点钟,在出来时,我根本没想到在市内用餐。我只是领着艾琳又完成了漫长而沉闷的一程,回到了弗侬山。七点刚过,我把饿着肚子的她送回了家……

  之后我再也没约过艾琳,但只要想起她,我就为在广场酒店度过的那个下午感到内疚。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真想再次跟艾琳坐在舞池边上——耳朵里听到的是令人兴奋的舞曲鼓点,喉咙里有肉桂的滋味,甜蜜而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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