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的巨款
1天放亮,河湾村的石三槐就搭乘公交车来到了县城里,三拐两转,来到了市场边的一家珠宝店门前。他左顾右盼,没有发现周围有熟悉的人,就一头扎进店门里,一个漂亮可人的导购小姐与他打招呼,问他想要什么,店里的东西全都货真价实,尽可放心购买。
石三槐在店里转悠了半天,最后挑选了三件货物,分别是项链、戒指、耳环,三样东西都是金色的,金灿灿的非常美丽。他让导购小姐给他包好,在收银台交了款,石三槐拿着付款单到导购小姐那里取了货物,迅速揣进了内衣里。这时,他听见那个收银员对附近的一个导购小姐悄悄说:“这个人看上去土了吧叽的,还怪有钱哩,一下买了三件,眼都不眨。”导购小姐也悄声说:“还看不出来,一个不露头的暴发户,准是给他的情人买的。”“你咋知道?”“看见了没,如果是给他老婆买的,他老婆咋没来?肯定是给相好买的,男人只有对情人才舍得花钱,这年头是个男人都想找个情人,一个比一个花,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两个小姐说的话,石三槐全听见了,暗骂一声那个导购小姐:这个小女子的眼光真毒。
还真让这位导购小姐言中了,石三槐就是给他的相好买的,他知道不少男人都有相好的,看着别人“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风光潇洒,心里就直痒痒,也想找一个满足自己的花心。其实他早就看上了村里一个叫华美莲的女人。华美莲丰乳肥臀,白嫩风骚,丈夫常年在外打工。和华美莲一接触,这女人嫌他贫穷,不愿搭理他,只有给她送上“三金”,她才能考虑考虑。
石三槐走出珠宝店,就直奔汽车站,可以说他归心似箭,想赶紧把三金交给华美莲,今晚上就能把心仪的女人搂进怀抱之中。正走着,突然他感觉身后有些异常,好像有人跟踪自己。又朝前走了一阵,他猛然回头,这下证实了他的感觉,背后的确有人跟踪,他看见有个人躲闪不及,慌忙跳到道边一棵树后隐藏起来。他想这人会是谁,看样子不是任宝福的家人,因为他和任宝福是多年的邻居,任家的人的一举一动他都认得出来,这人干吗要跟踪自己?难道自己的秘密被这人发现了?不可能啊,那天夜里还下着大雨,任家人都没有发现,这个人怎么会知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这个人甩掉再说。
石三槐趁跟踪人还藏在树后,迅速拐进旁边的一家超市里,在一个拐角处隐藏下来。一会儿,跟踪人出现在超市门口,石三槐看他是个二十多岁的陌生小伙子,小伙子向里面的保安问了两句什么,大概是问看到一个什么什么样的人没有。超市门口进进出出,里面的保安直摇头,他们好像都没有给小伙子什么准确的答复,他看出小伙子露出一脸的失望,心里暗暗得意。
小伙子走进超市里一处一处地寻找起来,石三槐趁机溜出超市直抵汽车站。
回到家中,石三槐没有去找华美莲,而是躲在家里回想自从那天夜里得到一笔外财后的点点滴滴……
2
石三槐和任宝福两家是一墙之隔的邻居,关系还算不错,天天来往走动。这天傍晚,“咔嚓”一个响雷后就下起了瓢泼大雨,石三槐从田间跑回来,发现任宝福院门外停着一辆只有城里人才有的小轿车,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正从车里往外提一包沉甸甸的东西,当时雨大,石三槐只看见那是一个蛇皮袋,外面罩着一张塑料薄膜,中年男人抱着,不顾自己淋在雨里,迅速跑进任宝福的院门。看中年男人的衣着和模样不像是普通城市工人,这是个什么人呢?石三槐直到换好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想出这个中年男人是谁。偏偏石三槐是个犟脑筋的人,自己想不起来还不罢休,就问起了他老婆。
石三槐的老婆告诉石三槐,任宝福有一个在城里当官的舅表哥。老婆这一说,石三槐突然想起来了,一个月前,任宝福买的玉米种子出现了问题,播在田里的种子愣是不出土,一看霉烂在了土里。任宝福找到经销商索赔,经销商耍无赖拒绝赔款,任宝福进城找舅表哥告状,找了一天,舅表哥连面都不给见,气得任宝福回来破口大骂,骂舅表哥不是人,发誓从此与他一刀两断,永不来往。石三槐心想这人不是看不起乡下人么,怎么亲自跑到乡下来了?莫非是……石三槐又想起了中年男人抱在怀中的东西,看里面的东西有棱有角,不像是瓜果什么的,那又会是什么呢?石三槐抓着后脑勺又想了一阵,什么也没有想起来,突然他发现门外的暴雨不知什么时间停了,这时天也黑了下来。石三槐来到院里,就听见任宝福的院里有人说话:“宝福,这会天不下雨了,东西你放好,千万别出闪失,我回去还有事,我走啦!”接着响起任宝福的声音:“表哥你放心吧,我会放个安全地方,既然有事我就不留了,表哥你慢走。”石三槐赶紧来到院门口,看见任宝福亮着手电筒出来送中年男人到院门外,中年男人又与任宝福客套一番,方才开车离去。
躺在床上,石三槐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抱在中年男人怀抱中的那个蛇皮袋里到底是什么?看来不是一般的普通东西,不然中年男人也不会临走还告诫任宝福一定要收藏好,还有任宝福的承诺,让表哥放心他会放个安全的地方,他家里哪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夜越来越深了,石三槐大睁两眼没有一点睡意,干脆坐起来抽烟,接连抽了三支,氤氲的烟雾把他老婆呛醒了。老婆问他想什么,咋还不睡。石三槐就把他心里的疑惑告诉了老婆,老婆白他一眼:“瞎想什么呢,听说任宝福的那个表哥在城里是个大官,还不是贪的钱多了,没地方放了,送咱乡下来了,这下,任宝福可发大财了。不关你的事,睡吧睡吧。”老婆这一说,石三槐就更睡不着了。他掐灭了烟头,又在床上静坐一会儿,看看老婆已经熟睡过去,就抓起手电筒,跳下床,悄悄拉开房门,消失在夜幕之中。
3
河湾村属金阳镇管辖,金阳镇派出所所长叫孙天强。这天,孙所长接到河湾村一个民妇打来的报警电话,指控本村的赖小六在田间玉米地里强奸了她。孙所长带人前去调查,调查走访中,听多人反映村里石三槐夫妇行动异常,最近他家好像突然发了大财,两口子出手大方,像疯了一样接连买了许多东西,有电视机、摩托车、三轮车,还有沙发,豪华席梦思床等等,算起来三四万,好像别人家娶媳妇一样,大操大办。左邻右舍最清楚,他家一不是富户,二没有值得炫耀的官亲,三没有大款朋友和有钱的儿女,他家一下哪来那么多钱?一定有什么不正当的来路。
大伙反映的,引起了孙所长的重视。是啊,这太不正常了,这背后会不会隐藏什么不为人所知的隐情。孙所长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对石三槐进行跟踪监视。于是指派一个名叫廖志学的警员执行这项任务。
廖志学是名刚刚从警校毕业的新警员,紧急时刻缺乏应变能力。接到任务后,廖志学开始跟踪石三槐,两天跟踪下来,使他初步了解了石三槐,此人别看其貌不扬,说话非常气粗,还爱在女人面前露富,一副土财主的作派。
那天石三槐来到市场上,反背手走进一家成衣店,店主是个漂亮的姑娘,姑娘看他邋邋遢遢的,凭着往日的观察经验,这人不是买高档衣服的,礼貌地把他引到一个普通消费者的范围内,石三槐白一眼姑娘,看都不看一眼就离开了,他来到一款高档服装面前,指着这款要试穿一下,让姑娘给他取下来。姑娘打量着他莞尔一笑,说大叔这款你恐怕不合适,这是高档名牌的。石三槐一听就一脸不耐烦,问姑娘啥意思,是不是嫌他穷买不起。说着,伸手从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啪!摔在姑娘面前,说我今天要定这套衣服了。姑娘忙取下来帮他试穿。望着姑娘小媳妇一样温柔妩媚地帮他穿衣服,又扯衣角又扶衣领,像服伺老公一样。石三槐笑了,居然还给姑娘50元小费。望着石三槐离去的背影,姑娘对闪进店门的廖志学说:“这人看着一副土鳖样,出手还真大方。”
从珠宝店出来,廖志学唯恐把目标跟丢了,紧紧地跟着石三槐,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结果被石三槐发觉了,一不留神让他从眼皮底下溜跑了。廖志学懊恼地把他跟踪石三槐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孙所长,孙所长没有怪罪廖志学,只是告诫他下次一定要避免这样的教训。
孙所长根据廖志学反映的跟踪情况和石三槐的家庭状况综合分析决定,派出所不再隐隐藏藏,要与他正面接触。次日,孙所长带领廖志学来到石三槐家中。石三槐正要出门,正好被堵了个正着。
孙所长开门见山:“石三槐,有人举报你最近一段时间你家中添置了不少高档用品,怀疑你的钱财来路不明,老实交代,你的这些钱财都哪里来的?”
石三槐一听,大骂举报人嫉妒他,声称这些钱财都是他劳动所得,奉劝孙所长不要听别人造谣生事。
孙所长冷笑一声:“石三槐,你把你这几年的经济收入一一报一下,咱们合计合计。”
面对孙所长威严的目光,石三槐意料躲不过这一劫,只好交代这些钱是从别人家中偷来的。“从谁家偷来的?”孙所长步步紧逼。
“是从俺家邻居……任宝福家的地窖里偷来的。”石三槐半天才供出任宝福的名字,接着,把他偷窃的经过竹筒倒豆子全交代了出来。
4
多年的邻居谁家有什么隐秘的地方是互相知道的。据石三槐所知,任宝福家没什么隐秘的地方瞒得过他,那天夜里,他悄悄潜入任宝福家中几乎将他的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中年男人抱进任宝福家中的那个蛇皮袋,他会把它放在哪里呢?看来就是任宝福所说的最安全的地方,任宝福认为哪儿最安全呢?石三槐回到家中反复思考,几乎把脑袋都想爆了,也想不出是啥地方。今晚上搞不清楚中年男人藏任宝福家中的是什么东西,石三槐就是躺下也睡不着。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抽完第六支时,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难道在他家的地窖里?说起来这个地窖还是石三槐帮助任宝福挖成的,两人足足挖了两天,直径多少深度多少石三槐都了如指掌,除了这个地窖,再没有让石三槐认为隐秘的地方了。
石三槐第二次悄悄潜入任宝福家中,直奔地窖口,因为这个地窖在任宝福的院子里,在靠近右方院墙的一个油毡棚下。靠近窖口,石三槐伸手一摸,感觉异样,往日这地窖口上就盖着一块薄木板,不说用手即使用脚也能把它移开,如今上面的东西圆圆的,这不是自家的那扇石磨吗。石三槐暗暗骂一声任宝福真够狡猾的,居然把他家的放在他们公用道边的石磨一声不吭移到这里来。往日石三槐根本动不了这扇石磨,今晚就不同了,因为他心里揣着一个巨大的好奇——那个蛇皮袋里究竟是什么,正是这个好奇,促使他超常发挥神力暗助,双臂一用力,便将石磨移到一边,他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轻轻地蹬着两边窖壁落下窖底,打开手电筒,见窖底一边放着一团用塑料薄膜包裹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正是中年男人抱的那个蛇皮袋。他迫不及待地解开扎口,石三槐倒吸了一口凉气,二目圆睁,乖乖,全是一沓沓崭新的人民币。他仔细看了看,每沓足有一万元,他目测了一下沓数,足有一百沓。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想不到今晚在这个地窖里开了眼界。这人哪来这么多钱,一定是贪来的,常听说贪官贪官,不知道贪官到底是什么样的,原来也是人模狗样的,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石三槐呵呵笑了,贪官的钱见者分半不要白不要,反正不是正当手段得来的。望着这么多钱,他发了一会儿呆,接着不管不顾地就往身上的口袋里塞,直到口袋里塞得满满的。
石三槐跳出窖口,又把石磨移回原位。回到家里,石三槐推醒老婆,老婆兴奋地抱着石三槐狂吻。天一亮,两口子就开始疯狂地购物。
有了石三槐的交代,孙所长认为可以与任宝福见面了。转念又一想,不行,首先得把那个神秘的中年男人的身份搞清楚,弄不好会有麻烦。回到所里,孙所长向上级领导做了汇报,上级领导又向更上一级领导做了请示,更上一级领导指示,不管牵涉到谁,一查到底,毫不犹豫!有了尚方宝剑,孙所长就放开了手脚,第二天冒雨来见任宝福,问任宝福最近几天是否有人来他家中。任宝福脸色一沉矢口否认,说他家没有来过什么人,孙所长知道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声色俱厉地警告他坦白从宽,要诚信做人。望着孙所长阴森森的面孔,任宝福撑不住了,一五一十将表兄的到来和来意向孙所长交代一遍。“你表兄叫什么名字?”孙所长问。“朱文平。就是市里的朱副市长。”任宝福小心翼翼地回答。“钱数是多少,你知道吗?”孙所长又问。“不知道。在一个蛇皮袋里装着,沉甸甸的,我估摸足有几十万。孙所长,我可没敢动一分啊!”任宝福说完就浑身颤抖起来。孙所长好言暖语安慰他不要怕,只要你诚实交代一切,国家是不会追究你的责任的。之后,孙所长用手机向上级领导汇报,并请示地窖里的这笔巨款怎么办。领导指示,马上派专人去取来上缴国库,在专人未到之前,不准出现任何状况。
专人和车很快到了,即刻打开地窖,取出巨款,末了,把石三槐夫妇还有任宝福一起推上了车,离开了河湾村。
经过审讯和石三槐、任宝福的交代,朱文平丑恶的贪官嘴脸暴露无遗,市纪委立即对他实施了双规,接受调查。原来朱文平的一个同僚东窗事发被市纪委带走了,往日这位同僚与朱文平来往密切,朱文平担心同僚一时扛不住,招供时会把他引出来,惶惶不可终日,总有一种大厦将倾、末日来临的危机感,便提早行动将家中的钱款提前转移了出来,他想这些钱财存进银行里不保险,就悄悄送到乡下隐藏了起来,原想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藏起来,便会侥幸躲过一劫,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乡下也不是贪官的藏赃之地,是石三槐这个小偷无意之间将他贪官的罪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想躲过打击,结果还是提前一步踏上了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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