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神册封的天使
她匆匆上了公交车,落座。一抬头,与对面小伙子四目相对。她愣了一下,小伙子长了一双斗鸡眼儿,眼珠黄黄的,一看人两只眼睛就对上了,表情看起来滑稽可笑,真像一只随时准备掐架的公鸡。小伙子显然注意到此刻自己正被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盯着看,瞬间脸就红了,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她看到了那张有些激怒的脸,慌忙憋住笑,并迅速挪转眼神儿。这个看起来不超过20岁的小伙子,胳膊上横七竖八爬了好几道蜈蚣样的伤疤。手腕处还赫然刺着一个“忍”字。字迹青黑色,好像一把菜刀恶狠狠地斜插在白案板上。此刻,他正不停用一只手摸索另一只手的拇指,似乎在容忍着强烈的焦躁与不安。这期间,只要她稍扭动一下身子,换一下坐姿,小伙子的眼神马上就敏感地盯住她,充满狐疑与愤怒。
她边用余光偷偷打量小伙子,边陷入回忆中。他的表情与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相似啊!从出生,她的左耳朵就比正常的右耳朵短了半截。当她第一次懂得别人盯着她的耳朵如同怪物的时候,她心里充满了愤怒与恨,冲动地和嘲笑她的人厮打在一起。有时候她像一只复仇的小狼,胜利地舔着嘴角流出的鲜血;有时候又像一只斗败的小公鸡,痛苦地去妈妈的怀里寻找安慰。当她哭着去问母亲为什么要生下她的时候,母亲轻抚她的头说:“你是神派到人间送快乐的天使。耳朵与别人不同,是因为神要在众多欢笑的人中,一眼就看到你。”
从此,她知道了她是有着特殊使命的孩子。
从此,她变得快乐起来。奇怪的是,当她为别人送去笑容的时候,再也没有人去关注她的耳朵了。
想到这里,她慢慢正过身子,坦然地盯着小伙子,阳光般地微笑。小伙子显然被她的笑容激怒了,死死按住左胳膊的右手不住地颤抖。似乎闪电之后的暴风雨就要来临。但她不慌不忙,随手轻轻地拢了一下耳边的长发。这时,一只残缺的耳朵全部露出来。耳朵虽然残缺丑陋,但耳朵边缘处,还挂着一只美丽的心形耳环,闪闪发光。
她依然对着小伙子微笑。小伙子看着她的耳朵,张大了嘴,睁圆了一双斗鸡眼儿。她调皮地用手指了指他的刺青。小伙子愣了愣,随后也咧开嘴,对着她开心地笑了。
她其实想对他说:你也是被神册封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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