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感悟

标题: 一位绝症父亲的如山父爱 [打印本页]

作者: tongzhuan365    时间: 2018-2-23 18:43
标题: 一位绝症父亲的如山父爱
  “老爸,不哭,小雨滴守着你”

  连续几次化疗和放疗,肺纵膈上的肿块一再缩小,直至肿块完全消失,癌魔暂时遁逃了。我以胜利者的姿态出了院,虽然虚弱至极,我还是将扑上来迎接我的小雨滴,猛地举上了天空。

  暖暖的日光下,我睡在阳台的躺椅上,小雨滴做完作业,就会像小鸟一样坐在我身边,还拿来一把小剪刀去除我双鬓初生的白发:“剪掉爸爸的白头发,就会给我找一个漂亮的妈妈回来。”妈妈?我一惊。小雨滴的妈妈早就再婚了,还生了一个儿子,过得很幸福,这也让我对她的歉疚平复了许多。女儿懂事后,从不在我面前提妈妈,这次竟主动提起。我扳过她的肩膀:“小雨滴,想妈妈了?”她别过头,说不想,想的是新妈妈。可我明显感觉到了她肩膀的震颤。待她平静了一些,我问她要个什么样的妈妈。她歪着头,想了想:“要个漂亮的,嗯,还要不许打我骂我的,还有在你生病时,能去开家长会……”对一个孩子来讲,这要求一点也不过分,而我没法做到。我指不定哪分哪秒就会西去,何必再去牵扯另一个无辜的女子。十年来,我治病共花掉了80余万元,至今还背着巨债,千难万难,我也从没起过卖房的念头,因为女儿需要真正属于她的家。

  我不能感冒,一感冒,抵抗力就等于零,各种病毒可以长驱直入。一天,不知是不是着凉引起的原因,我的全身开始莫名其妙的瘙痒。每当我痒得忍无可忍以头撞地之时,我就用“好得快”喷剂来对付患处,虽能止痒,可那真是疼,往死里疼。女儿在她的房中做作业,我怕自己喊出声来吓着她,嘴里就咬了一把木梳,然后关上门,蒙在被子里号叫。

  我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拍我的被子,“爸爸,你又犯病了,我陪你去医院吧。”我从被子里冒出头,脸上就像被人泼了水,同时我还看见女儿那张清秀的脸上,满是惊恐。我强撑着身体,挤出一丝笑:“小雨滴,没事儿,爸爸在做游戏哩,你瞧,这多好玩儿。”我特意又号叫了几声。小雨滴忽然哭出声:“我知道爸爸骗我,爸爸不是做游戏,爸爸是真疼。我给奶奶打电话了,她说马上到。”听了这些,我貌似坚强厚重的父爱外壳,一下子在孩子面前坍塌了,我第一次在孩子面前,痛痛快快地哭了个够,我躺在床上,小雨滴拧来一块热毛巾,让我搁在额头上,又拿来体温计让我含在嘴里,然后拿出一本音乐书坐在我身边:“老爸,睡吧,不哭啊,小雨滴守着你,睡一会就好些。”我的瘙痒病,最终还是与血液有关,对症下药后,我恢复了健康。

  2010年7月20日,是我34岁生日,小雨滴很适时地夺得了武汉市艺术小人才声乐组一等奖。她趴在钢琴上一捣鼓就是半天,也不像在弹练习曲,而是弹几个乐句之后,就在五线谱本上记下来一点。几天之后,她满脸神秘地拿了一张谱给我,我打开一看,心里一下就乐开了花。这个小家伙,自己写了一首歌——《十全十美的老爸》:老爸是个臭坏蛋,老爸是个大笨蛋,老爸也是个大网虫呀!喜欢看书,喜欢喝啤酒,喜欢弹吉他呀,喜欢睡大觉呀!他是个坏老爸,臭老爸呀,我就是喜欢他呀……

  这是小雨滴送我的生日礼物。她自弹自唱,陶醉其中。我无法不欣慰:近两年,她被评为湖北希望工程形象大使和武汉市现代少年形象大使,她还一口气夺得2012年第二届全国儿童歌曲大奖赛金奖、优秀奖和表演奖等六项大奖,多次赴京演出,并为宋祖英伴唱……

  我激动地写了一段文字:亲亲的小雨滴,爸爸因为有你而骄傲,有你而守望,一直到你成年。如果不能,我愿意用我的前世来生来交换;如若还不能,我将金刚怒目,扼住厄运的咽喉,让它在我的手中颤抖。我怕我突然离去,所以给你留下一点文字。当你能读懂我留下的文字时,想必已是大女孩了,或者成年了,丽容亮眸,那一天将无比华彩。到那时,你已不是在父亲怀里撒娇的小猫,应当出挑成清扬的仙子,身旁有个帅气的大男孩,你如今天一样有着鲜花的笑靥,如今天一样有着水晶的明眸……那一天到来时,我可能已不在世上,或化成一抹浮尘,或落为一束寂音,只留下孤孤单单的你。小可爱,勇敢些,别哭泣,因为你已长大,我的小雨滴……

  多年来,我常常在纸上为女儿写下一些文字,或绵长,或寥寥,然后把它们叠好放入瓶中。我想,若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它们会随着生命的长河飘到女儿身边,温暖、伴随着她未来的路。现在,我和小雨滴过的虽是饔飧不继的日子,却淳厚蕴藉,我祈愿,有生相依的日子延长,再延长!

  摘编自《知音》

  晴天霹雳,父女俩从此相依为命

  2002年3月16日中午,天空虽然飘着如丝如缕的小雨,我却满心晴朗地抱着出生刚7天的女儿小雨滴,走出了医院。朋友借来的一辆车停在我们面前,我低头吻了一下怀中的女儿,开心地说了句“宝宝回家了”,突然莫名的一阵晕眩袭过来,我的脚步忽然踉跄而趔趄,身体本能地撞在车门上,妻子和母亲大惊失色,齐齐搀住了我。两个我爱的女人同时说:“你太累了!”我也认为是。夜里,妻子发现我的脖子有点肿,她用手摸了摸,软软的,好像一团水。我不得不去医院,做了有生以来第一次CT后,初为人父的幸福顿时像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紧急制动后发出了刺耳的刹车声。我的肺纵膈区域居然有8×10cm的巨大阴影,颈部隐藏着大小各异的肿块,各个内脏器官存在程度不同的病变,脾脏里有3×2cm和2×2cm两个“UFO”,胸腔和腹腔积液严重……

  我体内的骇浪暗礁,让每个为我检查的医生也跟着颠簸,他们的眼神告诉我:你还这么年轻啊……此时的我,刚拿到英国某所名校的录取通知单加全额奖学金,正做着出国前的准备,可这满纸的“阴影”,使我原本周密的职业规划就此终结。

  死,我从没想过会这么早地逼近我。我住进了医院,检查一轮又一轮无休止地进行着,最终确诊我患的是非霍奇金式恶性淋巴瘤Ⅲ期(中晚期)。一年多的时间里,我被切除了脾脏,先后历经6次化疗和28次放疗,我已面目全非,身上刀疤密布。每次出入各种手术室,我都将女儿的照片盖在我脸上,我能感受到她那粉嘟嘟的手脚,闻见她那散发着奶香的气息,每当我濒临意识不清时,我就进行这样的挣扎,希望这种几乎无望的挣扎,可以换来一丝丝的亮光。不能让女儿没有父爱,不能现在就死,我是她爸!

  只要我还能动,我就会逃过医生的追捕,坐上40分钟的公交车,回家抱一抱女儿,从她身上得到力量。真的,我一直不敢相信这个如同小猫小狗一样的小东西居然就是我的女儿,这是我的惊世之作:白皙的皮肤,水晶的明眸,如烟的黛眉,清秀的面庞,无时无刻不在告诉着我,我的天使来到了人间。

  妻子告诉我:“你要安心治疗,少想她,她就乖一些。只要你不好,她都会有感觉的。”我听后,心就像冬日枝头上的枯叶,差点被就震掉了。

  每次出入手术室,我都对自己说要活着出来,因为,要让小雨滴有爸爸可叫。回家休养后,我们的积蓄山穷水尽,还落下不少债。妻子哭了:“你得了这样的病,要是好不起来,只剩下我和宝宝,那该怎么办呀!”

  我彻夜难眠。不知何时起,我发现妻子已与我无话可说,更多的时间她会待在她的房中,关着门……我凄然地笑了:“我们离婚吧,女儿归我。”

  “你能养活她?”

  “我是父亲,怎么不能养?我还能将她养得健健康康,乖巧聪明。”

  妻子盯着我,她好长时间没这样看我了。最后,我和她安安静静地去了民政局。很感谢她没与我争夺抚养权,也许她看出我是个行将就木的人,但我心里仍然有着扯天扯地般的疼痛。

  我与妻子共度了四个情人节。我俩相识于九寨沟旅游,认识100天就领了结婚证。第一个情人节,我们时刻都手牵着手;第二个情人节,她已大腹便便,我买了一盒心形巧克力放在她床头,睡醒后的她,惊喜不已;第三个情人节,我已债台高筑,但仍然拖着术后的病体,用身上仅有的钱买了一盒巧克力,她默默地吃了,一言不发;第四个情人节,她正在搬离我们曾经的家。我抱着将近两岁的小雨滴,送她出门:“我原本想给你的,不是这样满地狼藉的生活。现在我提出离婚,是因为你曾满心热望的丈夫没有一个好身体,我想补偿给你一点迟来的公平,抱歉!”她走了,一步三回头,从此永远走出了我的视线。

  女儿懵懵懂懂地指着她妈妈离去的背影,我低头亲吻着她:乖宝宝,从今天起,你要学会与爸爸分享艰难了!

  千辛万苦,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生活在武汉这个大城市,一个随时都会猝逝的贫穷父亲,却要带着一个刚刚蹒跚学步的小女孩相依为命,尽管已有思想准备,困难却还是超出我的想象。我拿的是很低的病休工资,不但要应对每月千元的房贷,还要养女儿,还要随时进出医院,每月开销都有很大的缺口。朋友们帮我拉活,我开始给电视台晚会写串词、搞策划。为了挣钱,我忘了自己是个重症患者。有次,小雨滴常吃的奶粉有派送活动,三个奶粉罐就可以换一罐奶粉。我兴冲冲地将家里的三个空罐拎去了,排队的长龙已蜿蜒了好几个来回,我顶着三十多度的高温站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得到了这罐超值的奶粉,小雨滴美美地吃了两天。我与女儿就这样卑微地活了下来。

  2005年,我送小雨滴上了幼儿园。她三岁学舞蹈,四岁学绘画,五岁练钢琴,六岁,又展现了她完美无瑕的天籁童声。

  朋友们赞叹:“你家宝宝的声音我都听迷了,比流传了50年的‘小喇叭开始广播啦’还要动听。”其实,我早就发现女儿的声音好听,最初是从她的哭声中得到了启发,那声音珠圆玉润,铿锵有力,没有任何污染和做作,如同碧液清波,涤荡着我的心室。我送她到青少年宫学唱歌,女儿在众多赞美声中,越学越出色。而我,却在支付她的各类学费中,沦陷。

  2008年5月的一天晚上,我写完一个专题片后,刚站起来就感觉全身乏力,整个人贴着墙根慢慢滑了下去。等我醒来,居然又回到了医院,床前站着我年迈的、泪流满面的父母。

  熟悉的程序又在一遍遍重复,无休止的检查与手术,已经把我推向了生理的极限,虚虚实实之间使我产生了幻觉,仿佛我正在跑向天葬台。我提出手术前见见女儿,我怕……小雨滴被我母亲牵到了病床边。她欢天喜地,爸爸爸爸地叫着,爬上床,将脸蹭向我的脸,挨着我睡下。在这样阴云密布的氛围中,小雨滴的到来为我撕开了一丝亮光。她附在我耳边:“爸爸,下次我会记得提醒你吃药药的。”

  一阵幸福的潮水涌过来,我不知这是不是父女俩最后的对话。6年前,她是刚出生的婴儿,流着晶亮的口水,6年后,她已知道反哺了。我向医生请求:“请给我少打点麻醉剂。如果我还能活着,我要有一副健康的头脑才能把我女儿抚养大。”

  医生提醒,很疼的。我豪气冲天,不怕,都死过几回的人了。医生又说,那就配一根止疼棒吧。我说,不要用,我能忍。节约500元,女儿又可以交一个月的声乐班费用了。我继续请求:“医生,请给我用最便宜的抗生素,换药也不能太频繁,我是自费。”

  小雨滴的眼睛,一会儿看看医生,一会儿看看我:“爸爸,你要听话,打针不哭,我就唱歌给你听。”我喉头哽咽,除了点头,除了亲吻,我还能干什么?

  又做化疗了,当环磷酰胺、多柔比星和泼尼松这些旷古未闻、佶屈聱牙的毒药注入到我的身体之中后,立毙还是转安,上帝也不知道。为了减轻化疗对身体的损害,护士要求我多饮水。我一次次踉踉跄跄提着药瓶向卫生间跑去,此时的身体已不属于我,只不过是一件粗陋的容器。

  我食不知味,喉管化脓,所有食物进了嘴,都是过期变质的味道,我甚至将父亲递过来的饭碗一掌打到了丈余远。小雨滴知道后,给我打来电话:“老爸,我的特异功能告诉我,你又不听话了。”我知道这是她奶奶告的状。我赔着笑,说听话着哩。小雨滴给我唱《女儿爱老爸》:老爸是一条大河,女儿是河里欢笑的浪花。老爸有一个童话,女儿是变成天鹅的丑小鸭……

  我一下就投降了,笑中带泪:“乖,爸吃饭!”在小雨滴的润泽下,第一个化疗结束后,我的肿块居然缩小了一半,盘桓在这个残破小家上空的阴霾终于有了些许的散去。

  编者按:2002年3月,邓鼐欣喜万分地迎来了爱女小雨滴的降生,谁料邓鼐也在这个3月突然查出中晚期淋巴癌,一年中经历了切脾手术和34次放化疗,次次惊心动魄。当婚姻无法维系时,他安静地选择做一个单身父亲,女儿从此成为他生命的全部。十年来,死神无数次对他强拉硬拽,都没能撼动这份深沉的父爱,因为他胸中澎湃着一种铿锵的声音:“誓死不让父爱缺席!”小雨滴在父亲的培养下成了音乐童星,四夺全国大赛金奖。近日,这份沉甸甸的父爱破茧成书——《生爱·死爱:一位绝症父亲给女儿的瓶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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