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走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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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北，你说你是上帝派到我身边的天使，会给我带来美好的幸福。可是……你忘了告诉我，天使也会离开……悄悄地，连道别也成了一种奢求。

　　陆北，那个教会我爱的天使，当我仰望天空时，你会看到我的，对吗？你说过我的笑容是最美的……

　　一

　　与陆北的第一次见面，已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我们还躺在婴儿车里吧。我叫你的妈妈为“北妈妈”，你叫我的妈妈为“南妈妈”。有时候大人会开玩笑地说，就直接叫“妈妈”得了。那时太小，真的是太小……我们才会相视而笑，开心地喊“妈妈”！

　　后来，我们进了同一个幼儿园。你是班里最好看的男孩，阿姨会把最大的苹果给你吃，很多可爱的小女孩会从家里拿来很多糖果给你吃。虽然那些东西最后都进了我的肚子，但是我依然很害怕，害怕你会离开。当时，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吃醋”，只是害怕你不再跟在我的身后，一起陪我玩。我很小气，对不对？

　　美好的童年轻盈地溜走，我们成了有心事的少年。不知不觉，我们知道了那些美好而伤痛的情愫，如玫瑰花般美丽，又如玫瑰花一样多刺。如果想要贪婪地索取，便会被刺得遍体鳞伤。

　　陆北，如果李默不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我们……不，是我会不会幸福一点？

　　睡莲又开了一季，白色的花瓣宛若刚出浴的女子，纯白的肌肤透着诱人的光泽。微风摇曳，睡莲舞出曼妙的舞姿，飘散出醉人的香气。

　　我喜欢上了陆北，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时光碾过，我们到了十六岁。十六岁的我会为小说中的情节而哭泣。十六岁的我会因为男孩而脸红。十六岁的我将自己的心完全交给了陆北。可是，你知道吗？

　　或许我们之间已经亲密无间到没有任何隐私了。我知道你最喜欢的菜系，我知道你最喜欢的音乐，我知道你伤心时会来到有睡莲的池塘……陆北，你也同样了解我，不是吗？只是，我们都不知道住在对方心中的那个人是谁。不过，我的心一直没有改变过，你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

　　陆北，你说过你是上帝派给我的天使。那么，我可以喜欢我的天使吗？一个美丽的午后，我拼了两节自习课的时间写了一封信。也许那称为情书更贴切，淡粉色的纸，有清淡的香味，上面布满了歪歪斜斜的字迹。最后，我还把它叠成了心的形状。我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女孩，但我一直在努力，只想把一颗心送给你。

　　情书，也许有些俗气……你一直都是女生眼中的焦点。每次收到情书时，你都会随意地扔到一边。你会不会也那样对待我呢？你的潇洒而冷漠，让人感到心凉……你不会的，你是我的天使啊！

　　夕阳中，我将情书放在身后，脸蛋的嫣红一定比天边的彩云还要艳。我看着你常常出现的小路，心如鹿撞。我在猜想你出现时的表情，也许会像平常一样，或许你会因为一天无聊的度过而有些厌烦，抑或你会因为什么开心事而微笑……如果我知道你出现时的样子，我宁愿你安静地走到我的身边，波澜不惊。

　　你身边的女孩是谁？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皮肤白皙，眸子漆黑……她真漂亮！漂亮得那么刺眼，让我觉得有点不舒服。在金色的光芒下，你们就像是从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和公主！“王子？不……”那么，我的天使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允许别的女孩站到自己的身边了？我可是一个小气的女生，我讨厌她……

　　“南，今天不能陪你回家了，我和陈默还有事。”

　　“没关系。”我挤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你们忙吧。”

　　那天，我才知道那个女孩叫陈默。就像这名字一样，她总是保持沉默，对我一点敌意都没有。可是，这样的女孩更有心计，要不，陆北怎么能从我的身边溜走呢。

　　陆北，我当时的笑容一定很难看吧。你有没有注意到我的眼眶中有泪花？在你们转身的那一刻，泪水决堤而下。

　　情书最终成了碎片。粉红色的碎片静静地躺在垃圾桶里，那是一个女孩破碎的心……

　　睡莲摇曳，月光为它们镀上了银色的光泽。八年后，我又一次坐在树下，只是那个叫陆北的少年已经不是我的天使了。

　　二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没有见面。是我在躲着你，也是在躲着那些幸福的表情。我说过，我是一个小气的女孩。我会嫉妒的！

　　直到有一天，另一个男孩出现了。他叫赵雨，是邻校的一位大哥哥。他对我很好，还经常给我补习功课。可是，我怎么也忘记不了陆北。陆北，你还好吗？

　　在一个阳光充足的午后，我又一次站在你的面前，带着幸福的表情。其实，这种表情是装出来的。我怎么会高兴呢？心中还隐隐作痛呢！可是，我从你的眼神里读出了不舍。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约我出来呢？陆北，我了解你，那不是不舍，而是不习惯，就像以前一样。

　　那天，你好像有些愧疚，一直不敢抬头。而我有千言万语呀，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我们就这样默默地站着，就像两棵小树，任风轻拂。最后，你说赵雨是一个不错的男孩，让我好好珍惜。可是……陆北，你知道吗？我也想祝福你和陈默，但这样的话却说不出口。在我的心里，还有一丝淡淡的恨意，我恨陈默夺走自己的天使，甚至希望她从未出现过。有人说过一句话，让我记忆犹新。喜欢一个人，只要那个人幸福就好，即使他不在自己的身边。可是，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吗？

　　赵雨是一个安静的男孩，和你一样，有着干净而精致的相貌，与你一样倔强而孤僻，与你一样会对我许下美丽的誓言。可不同的是，他更知道如何疼我。

　　我和赵雨走在一起，而你和陈默选择了分手。这对我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或许，我该回到你身边，像以前那样。但是我知道，无论多久，你只把我当作朋友，或者妹妹……

　　高考发榜了，你考上了重点大学的热门专业，而我和赵雨去了一所普通高校。

　　盛夏的七月，你第一次喝酒。你喝多了，多到你最后只能瘫坐在酒吧的沙发上。那天，我只是默默地看你的脸，努力记住每一个细节。也许，以后再没这样的机会了。你说是吗？

　　陆北，你听说过吗？时光会带走一切的！当走进不同的生活场景，我们是会改变的。我害怕你会在没有我的日子里，淡忘年少时的美好时光。我也害怕，我会忘记那个要刻在心里的男孩。

　　陆北，我不奢望你继续做我的天使……我只希望我在你心中能有一个小小的位置。陆北，这样可以吗？

　　那夜，我们的心情都不太好，欲哭无泪，这是很难受的感觉。可是最后，你还是没有忍住，泪水流了下来。我第一次看到泪水沾湿你的倔强的脸庞。陆北，你知道吗？当时有个人比你更心痛，那就是我。

　　陆北，不要再流泪了，好吗？天使的眼泪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所以不要轻易让它滑落。

　　三

　　和赵雨在一起的日子很平淡，每天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坐在天台上看星星……原来，一切都不必惊心动魄。他也会给我许下美丽的誓言。他说，当男孩牵起女孩的手，就要给这个女孩一辈子的幸福。只是，为什么在他身边我还会留恋那个天使呢？他的身影让我念念不忘。赵雨是一个好男孩，我不该这样。我不是好女孩……

　　大学三年，我依旧是一个成绩平平的学生。即使没有太大的学习压力，我也一直厌烦课本。我更不愿意面对那些等级考试，难道非得多拿几个证书才能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吗？难道这茫茫人海就找不到第二个天使吗？难道我会辜负赵雨吗？结果可想而知，在一个宁静的夜晚，我把赵雨叫到操场上，向他提出分手。

　　“南，你怎么了？”赵雨像个无辜的孩子一样，焦急地看着我。在淡淡的月光下，我分明看到他眼角的两行热泪。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把一封信塞给他。我本想就这样结束了，但是……我并没有从痛苦中解脱出来。赵雨又出现了，一次又一次地依靠我。他几乎快把心掏出来了。我知道，赵雨是一个好人，像曾经的你一样，有聪明的头脑，有敏捷的思路。说真的，他很像你的。不过，他一直在坚守自己的诺言，而你呢，你的诺言太弱不禁风了。还没等青春的风吹来，它就掉到了地上。这痛，让我一辈子也忘不掉。

　　其实，我没有那么自私，我也曾劝过赵雨，让他放手。可是，赵雨只是微笑地看着我，什么也没有说。他很喜欢我，他愿意为我放弃一切。

　　距离毕业还有一个月，我逃课去了睡莲池。也许是因为你，只有在那里，我才能放松心情。好久了，陆北，你有没有想我呢？有没有忘记我呢？还记得曾经有个男孩在这里许诺要做我的天使吗？事过境迁，那些誓言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烟消云散。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那天下午，我又去睡莲池了，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看清清的池水和睡莲。偶尔，有人从身旁经过，可这丝毫不能打扰到我。我聚精会神的样子，就像当年备考时一样。“你好！”一个熟悉的声音把我从梦中叫醒。我抬头，转身，竟然看到了陆北。你直挺挺地站着，好像又长高了些。顿时，我不知该说什么好。是激动？是意外？我扬起嘴角，傻傻地笑着，好半天才说：“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我经常来这里呀！”陆北也坐下了，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我要出国了，这是学校的推荐信。也许我们以后真的不能再见面了……”他有些黯然，那张纸对他来说似乎没有太大的诱惑力。“这是我父亲的决定，而且也正赶上这个机会，所以……”“祝贺你呀！”我装出很高兴的样子，不想让他看到悲伤。

　　“你有什么打算？”陆北问道。

　　“我呀，我……我还留在这座城市，和这睡莲一起慢慢老去。”

　　“可是……”陆北只说了两个字，就再也没有说下去。其实，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有些事，未必说出来就好，就像那睡莲不绽放花朵，不也一样美丽吗？

　　“这里还是那么美！”我一回头，看到陆北已经转身，而赵雨站在我的身旁。

　　“是呀，这里多美呀！只要你愿意，我每天都陪你来。”赵雨说。

　　“你不去北京了？那可是你梦寐以求的地方？”我问。

　　“不去了。再好的地方，如果没有了睡莲一样会感乏味的。”赵雨的话很简短，却说出我的心思。是的，喜欢一个人，不一定与他生活在一起，只要将他存放在心底就可以了。爱一座城市，不一定非得进入它的体内，只要偶尔想一想也就行了。人生很短，为何总要给自己设下羁绊呢？

　　我拉起了赵雨的手，走在夕阳的余晖里。还是那条小路，还是那片夕阳，只是我的天使变了。

　　仰望天空，流泪微笑，天使之约，牵手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