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谍欧阳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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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笠手中的利器，转眼就伤了戴笠本人。是谁，把昔日嗜血的女人，变成了女菩萨？

　　一粉红杀手

　　上海，汪伪76号，有多少满腔豪情的硬汉，因为扛不住酷刑，在这里屈膝投降。今天，刑讯室里有一个特殊的人：女人，漂亮的女人，国色天香的漂亮女人。

　　她穿着白衬衣，曼妙的身材被宽大的衣服衬托得愈加婀娜。脸上一副恐惧表情，声音娇柔得却像滴了蜜汁：“你弄错了，我不叫欧阳蓝，我是唐先生的秘书唐筠，汪先生跟我们唐先生是朋友，我们是一家人……”

　　76号主人，跟戴笠齐名的特务头子李士群一声冷笑，让手下用刑，但负责用刑的人却畏畏缩缩：“这么漂亮娇弱的女人，烫坏了，可惜了。再说唐先生是汪主席的好友，动他的人，恐怕……”

　　站在李士群旁边的周子成在一旁悄声提醒：“她是唐先生的人，还是慎重点好……”

　　李士群恼怒地说：“唐先生，哼，他恐怕也是个间谍。”

　　周子成笑着说：“唐先生是不是间谍，不是咱们操心的事。日本人更清楚他来做什么，但把他当座上宾对待，可见，日本人是有了别的心思……”

　　李士群盯着女人，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抓住了自己的弱点。他李士群再厉害也是汪先生的人，他不敢对她怎样。但一个娇弱的女秘书，来到这里恐怕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但她面对各种刑具，表情恐惧，眼中却有一丝镇定。

　　李士群猜测，她就是欧阳蓝——戴笠亲手培训的女谍。一个月前，李士群获知戴笠派了一名全能间谍潜入上海，这个间谍不仅对莫尔斯码掌握熟稔，还有一套编码解码的本事，是军统高级情报专家。她在美国受训两年，使用的是美国最新款的发报机。76号跟军统向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李士群敏感地觉得这个间谍不同寻常，所以不惜让一个潜伏军统多年的内线暴露，终于查出了这个间谍的身份：欧阳蓝，国会议员欧阳平之女，欧阳平死于日军轰炸，欧阳蓝从此下落不明。

　　最近日军的几项军事行动均遭遇失利，详细周密的军事计划，竟好像早已被蒋介石获知似的，军事部署精准老道，日军几个精锐师团均遭遇重创。这种高级别军事计划，有机会看到的人不多。李士群查来查去，发现跟汪精卫关系亲密的唐生明很有嫌疑。而唐生明的秘书唐筠，看似狐媚妖艳，但李士群偶然看到她写字，字体刚毅硬朗，笔锋健硕，英豪气呼之欲出。唐生明的英文底子不错，但他看英文书时，遇到不会的词，还要请教唐筠——而欧阳蓝失踪前是燕京大学外文系的学生，英文底子自然很好。由此，李士群判断，唐筠就是欧阳蓝。

　　于是，趁唐生明跟汪精卫会见，唐筠到外面接收东西，李士群趁此机会逮捕了她，希望速战速决，审出有用信息。不料，唐筠油盐不进，只是楚楚可怜地叫屈，李士群还真没办法。

　　现在，审也不是，放也不是。平白无故将唐生明的秘书逮走，唐生明如何会善罢甘休？周子成在李士群耳边说：“也别说怀疑她是欧阳蓝，就说，怀疑她是共党分子……”

　　李士群听后，会心一笑。虽然现在国共合作，但谁都知道，共产党是76号和军统共同的敌人。76号最近也抓了不少共产党，搞一个假口供，唐生明绝说不了二话——帮他辨别身边的危险分子，他还得感谢呢。

　　剩下的工作，就由周子成完成了。周子成跟唐筠摊牌，说我们已经认定你是欧阳蓝，只是碍于唐生明先生跟汪先生的特殊关系，才对你网开一面。为了让大家面子都过得去，我们说你有共党嫌疑，但经过排查后，你的嫌疑洗清了。把你送回去，你会得到唐先生的加倍信任。唐筠就这样被送了回去。

　　晚上，上海徐家汇，华北军署特派员王明德在一个日本人开的酒馆里，搂着两个日本女人，大口地喝清酒。日前，他刚刚获得了日本人的嘉奖，获得空前殊荣——日本国籍。他来上海，是为了加强和汪精卫的联系，上午跟汪精卫见过面了，晚上无事，便来此寻开心。晚上九点半，上来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薄施粉黛，清丽婉约，王明德一看不禁心神荡漾，站起来晃晃荡荡地去搂她，女人妩媚一笑，手里突然多了一把短刀，一晃，一抹血便喷在了墙壁上。两个日本侍女吓傻了，女人身影快速越过王明德，日本女人随即也倒下……

　　次日上午十点，唐筠站在唐生明面前，说：“将军，王明德已经被我除掉了……”

　　唐生明微笑地点头：“到底是在美国受过训，欧阳蓝出手就是不一样啊……”

　　二欧阳蓝的布局

　　王明德的死，引发了一场不小的地震。

　　每年，军统都有上百次暗杀行动。今年，日本驻华北军部为了安抚人心，加强了汉奸们的保卫措施。凡是有点影响力的汉奸，都被日本宪兵保护。另外，日本的黑龙会等组织也派出精干力量，在大街小巷里打探，凡是有嫌疑的人，不问证据，一律抓起来拷打或枪决。一番血腥镇压后，军统的暗杀行动偃旗息鼓。大小汉奸们刚有点安全感，王明德却出事了。

　　王明德是谁？华北主席头号大汉奸王克敏的侄子，汉奸界中的大人物。这种人的安保设施是一流的，却也性命不保，被杀地点还是黑龙会所属的酒馆。

　　日本驻上海宪兵队直接负责此案的侦破。小杉一郎，宪兵队副队长，刚刚从南京调过来，上任就遇到王明德被杀案。他在现场看了看，说：“典型的美国陆军杀人手法，看来，杀手在美国受过训。共产党是土包子，不可能是他们，只能是军统人员干的。”

　　王明德作为华北政府的高级领导人员，行踪是一级绝密，此次来上海，更是隐没踪迹，只有少数高级领导知道。小杉一郎沉声说道：“查，一个一个地查！”

　　日本宪兵队绕开76号行动，让76号上下很是郁闷，因为这意味着不信任。欧阳蓝截获了小杉一郎的电文后，将此事汇报给戴笠。欧阳蓝认为，军统的一些组织，已经被76号监控了。但76号却没有动手，原因是李士群想放长线钓大鱼。军统有两个选择，要么紧急撤离，来一个全城静默，所有军统人员潜伏，这样可以避免人员伤亡，但同时容易暴露我方安插在76号的特工，而且促使日本人不得不借助76号的力量；第二个选择，就是丢卒保车，把那些已经被76号掌握的军统组织统统提供给日本人，欧阳蓝希望戴主任考虑第二个选择……

　　欧阳蓝的计划，令戴笠吸了口凉气。但他冷静考虑后认为，欧阳蓝的想法是对的。

　　这天上午，小杉一郎带着宪兵队从76号出来，他刚刚对李士群做了问话，李士群回答得滴水不漏：这种高级军事机密我无权知道，所以我不知道王明德来上海，消息是不可能从76号走漏的。

　　车刚驶出大门没多远，“砰砰”两声枪响，左车灯被打烂，驾驶员中弹，小杉一郎连忙趴下，指挥部下包抄。宪兵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枪法了得，对方大概有四人左右，刚开始时火力猛烈，但几分钟后火力便弱了下来，宪兵队员瞅准时机突破，打死了两人，打伤一人，活捉一人。

　　小杉一郎下车查看，发现第一辆车没事，他乘坐的第二辆车是对方目标。从被捉的人身上搜出了武器，是美国造汤姆逊冲锋枪，不用说，这是军统的人。

　　宪兵队审讯室，通红的烙铁烙在人身上，发出一阵皮肉焦臭味，对方仍然咬紧牙关不开口。看来是条硬汉，最起码，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知道熬酷刑的办法。小杉一郎认真地看他身上携带的物品，一盒“中山”牌香烟，一个锃亮的美式打火机。他将香烟倒出来，盒子里还有一张照片，一个富态的女人抱着一个胖娃娃……

　　小杉一郎笑了起来，说道：“派人到黄埔饭店，给我找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

　　“中山牌”香烟是国统区产的烟，上海只有几家特殊背景的饭店卖。而卖美式打火机的，则只有美国人开的黄埔饭店了。对方受刑时咕哝的上海话，味道纯正，说明他是本地人。果然，宪兵队在黄埔饭店的一个高级房间里，抓捕了他的妻子儿子，将他们带到他面前，他张口结舌，只好长叹一声，跟日本人合作。

　　他叫秦昌耀，军统高级特工，曾是军统十一期特训班成员，他负责一个军统的交通站，参与过十几次暗杀行动……

　　小杉一郎大喜过望，这个人极具价值。根据他提供的信息，小杉一郎调集力量，一夜之间，就捣毁了军统13处交通站，抓捕了四十余名军统人员……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参与过暗杀行动，每个人手上都有人命。令小杉一郎气愤的是，他们的情报来源，居然是76号……

　　中国人关系网复杂，就像汪精卫和蒋介石，虽然泾渭分明，但彼此间仍然藕断丝连。大人物如此，小人物就更不用说了。76号大大小小上千名特务，有亲友有故交，军统跟他们发生一点联系是很自然的事情。怪就怪李士群驭下不严，而且有故意放纵的嫌疑。因为这些交通站隐藏得并不是很隐秘，有一处竟然就在76号的斜对面，李士群居然没有发觉……

　　秦昌耀成了小杉一郎的心腹爱将。小杉一郎慷慨地提供给他最好的物质条件，并勉励他努力，取代李士群指日可待。

　　三毒杀李士群

　　这边，李士群非常愤怒，他精心布局监控的军统交通站都被日本人给破坏了，日本人抓了一群小喽啰，却斩断了军统高层的线。在会议上，小杉一郎当着汪精卫和日本军部长官的面，指责李士群工作不力，造成许多机密情报泄露，以致皇军在军事行动中损失惨重。李士群忍无可忍，逐条反驳小杉一郎，两个人大吵起来。

　　会议结束，汪精卫跟唐生明一起喝茶，汪精卫长叹一声说道：“李士群杀了那么多军统精英，现在又得罪了日本人，共产党那边他也杀了不少人，真是四面楚歌。”唐生明笑道：“做人啊还是要给自己留后路，你看我，人在蒋先生那里，跟你汪先生是好朋友；现在在你这里，跟蒋先生那里也没断联系，呵呵。”

　　汪精卫忽然问道：“你那女秘书呢？叫什么欧阳蓝的，怎么没来？”

　　唐生明一怔，汪精卫笑道：“唐兄，她若是你本家堂妹，怎么会长得那么好？瞧瞧你这副尊容，哈哈！那个秦昌耀，就是欧阳蓝的人吧？小杉一郎拿他当个宝贝一样，其实，他不过是一个扫把，能扫些灰尘，但做大扫除却指望不上他。”

　　唐生明不知汪精卫是什么意思，汪精卫喝了一口茶道：“我已经命令李士群抓捕欧阳蓝了。她是戴笠的人，给他送了太多的情报，这几次日本人军事失利，账都算到了我头上，其实，是欧阳蓝破译了日本人和我们往来的密电。”

　　唐生明一阵黯然，他没有想到，一向和他称兄道弟的汪精卫居然注意到他身边的一个美艳秘书，上次是李士群不敢得罪汪精卫，所以拿欧阳蓝没什么办法。现如今是汪精卫开口，那欧阳蓝是凶多吉少了……

　　汪精卫希望唐生明做一个纯粹的使者——像蒋介石的大使一样，沟通三方关系。至于欧阳蓝这样的人，应该清除掉，免得影响唐生明的大使职责。

　　唐生明心情失落地回家，下人一见他就说，来了一伙人，气势汹汹，要捉拿唐小姐。他们几乎把所有房间都搜遍了，屋里搞得乱七八糟……

　　唐生明却眼睛大亮，很开心地问：“这么说，他们是没抓到唐小姐了？”

　　“没有！”下人说，“他们来之前的半小时，唐小姐接了个电话，然后就出去了。”

　　午夜时分，他推开书房的门，欧阳蓝已坐在一台发报机前了。

　　这个时候还敢回来？

　　这个时候才是最安全的时候。

　　谁也不会想到，白天逃走的欧阳蓝还会回来，而且，还是带着电台回来的。

　　唐生明口述了一条情报。根据白天他和汪精卫的谈话信息，汪精卫谈到跟日本军部长官谈话，高级别会谈，只会涉及军事行动，其中，汪精卫谈到武汉国立大学的樱花，有不日将见樱花盛开之情，唐生明预感到，日军不日将大举进攻武汉，进而进攻衡阳、长沙等地，欧阳蓝将唐生明的情报发报，希望国军注意武汉动向。

　　欧阳蓝同时截获了日本空军和海军之间的情报，其中一份情报谈到，侵华日军空军部队希望海军部队配合。这条信息太简单，唐生明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欧阳蓝对日本军队之间的建制比较熟悉，日本空军脱胎于海军，海军常常以老大自居，跟空军之间素来不睦，平时最喜欢抽调空军为他们做这做那。空军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用海军力量的。此次空军空袭的目标，一定是大城市。武汉又有长江水路，海军的舰艇能开到附近，因此给予武汉大规模空袭，应该是日军军部的先期目标。

　　戴笠获取情报后，马上将此汇报给蒋介石，蒋介石命令空军随时做好迎战准备。三天后，武汉上空发生了精彩的空战，尚在襁褓中的中国空军英勇顽强，给予日军痛击，击落日军飞机十几架……

　　日本宪兵队里，小杉一郎气得几乎要切腹自杀谢罪。日本谍报系统传来消息，武汉空袭的失利，是因为中国空军早有准备。而情报失误，就源自于上海。

　　秦昌耀在小杉一郎面前说道：“李士群向来首鼠两端，他以前是共产党，后来见势不妙，就成了国民党，然后又投向了汪先生。这种人向来唯利是图，军统拿黄鱼和美女还有官位给他，他难免会不动心……”

　　小杉一郎对李士群早有不满，这段时间，秦昌耀的几次行动，都被76号抢先，秦昌耀回来报告时一脸懊恼，说早就注意到了这一条线，结果人到了76号那里，76号审不出什么，又不交给我们审……

　　小杉一郎去要了两次人，都要回来了，但人都被打得半死说不出什么了。秦昌耀的话很对小杉一郎的胃口，他越看越觉得李士群面目可憎，脚踏两只船，据说其还有背叛汪精卫取而代之的野心，这种背叛几个组织的人，小杉一郎由衷地讨厌。

　　秦昌耀大胆推测，日军对武汉的空袭情报，是李士群泄漏出去的。这种高级别情报，一般人接触不到。首先排除日本人泄密，接下来唯一知道内情的恐怕只有汪主席等少数人，而李士群是76号首脑，搞情报工作的，虽然接触不到这个机密情报，但是却能从特殊渠道打探出来。“李士群的秘书周子成是我老乡，他跟我说，李士群在汪主席身边安插了谍报员……”

　　秦昌耀还说，李士群的堂弟以及李家族人，都被安全转移到重庆，堂弟在中统里任要职，李士群是杀过不少军统人员，但也有可能是为了中统杀人，要知道，中统和军统向来不和……

　　秦昌耀的话点燃了小杉一郎的怒火。秦昌耀随即又抓捕了汪精卫的机要秘书刘静雯，她供认，是李士群安排她到汪主席那里任职的，汪主席的一举一动，她都一五一十地汇报给李士群。

　　结果，日本人处决了李士群——毒杀。李士群的死亡，除掉了戴笠的心头大患。欧阳蓝立了大功，正是她的运筹，才能兵不血刃，除掉李士群。

　　唐生明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他跟日本人的接触越来越多，日本人通过他跟蒋介石建立联系，不久，蒋介石派出特使，同冈村宁次会谈。这场会谈极其秘密，军统参与保卫和保密工作，但谁也没想到，这个化装成普通商人的特使刚出上海火车站，就被人枪杀了。

　　随即，欧阳蓝消失了。

　　她被戴笠委任为特使上海行动保护人，她知道特使长相和行动时间，自己一个人干掉了特使！

　　欧阳蓝，这个戴笠手中的利器，转眼就伤了戴笠本人。

　　军统人员搜查了欧阳蓝的房间，桌上留有她写给戴笠的信。信中说，她与日本人不共戴天，绝不饶恕任何一个欲和日本媾和的人。

　　戴笠下令捉拿欧阳蓝。一个手下小心翼翼地问：“死人活人都可以吗？”

　　戴笠赏了他一个耳刮子：“我要死人何用？我要的是活人！”

　　但欧阳蓝一下子销声匿迹了。直到两年后日本人投降，她才出现在军统局里。

　　四利器消亡

　　戴笠对欧阳蓝寄予厚望。

　　抗战还未胜利，国共两党已势成水火，军统身为绞杀中共地下党的马前卒，已经轰轰烈烈地开始了行动。然而，中共地下党经过抗战的滋养，技术和手段已今非昔比。军统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抓一个中共叛徒就能一窝端掉几十个共产党了，戴笠深感人才缺乏，因此十分怀念谍报专家欧阳蓝，所以当欧阳蓝再度现身时，他迫不及待地将她请了过去。

　　戴笠许诺，欧阳蓝以前所犯的错一笔勾销，只要她为剿共出力。欧阳蓝的政治立场非常明确，她反对外来敌人日寇，同样反对共产党，因为她的亲舅舅就是被共产党打死的，她的外祖父也在19年前被共产党以“土豪劣绅”的罪名给处决了，这些历史戴笠都清楚，他对欧阳蓝的历史清白十分放心。

　　戴笠的许诺令欧阳蓝怦然心动，她答应了，出任军统上海站站长。欧阳蓝的出任，对于中共地下党来说，如临大敌。因为欧阳蓝在谍报界威名赫赫，又是出了名的行事果断手段狠辣，这样的女人，简直是刀枪不入。

　　然而，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欧阳蓝并没有采取大规模行动，她抓到了一些游行示威的学生，也只是训斥一番，然后就放人。偶尔抓到几个真正的共产党，也没有酷刑伺候或者枪杀，而是除去他们身上的武装，然后放人。

　　戴笠十分疑惑。他动用军统潜伏在延安的人员，发现欧阳蓝并没有跟共产党有什么联系，她潜伏的这两年，整日在家看书，很少抛头露面。

　　戴笠更疑惑了，这个昔日嗜血的女人，忽然变成了女菩萨，这也太奇怪了！

　　随即，他派出去的另一组人员回来报告，欧阳蓝潜伏时，不是一个人，而是跟一个男人一起潜伏，两个人结了婚，还有了孩子。

　　这个男人是谁？

　　一看照片，居然是李士群的秘书周子成！

　　再派人查周子成，这次很快有了结果，周子成原来是中共安插在李士群身边的特工。

　　在李士群第二次抓捕欧阳蓝时，周子成铤而走险，给她通风报信，将她安排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自己后来暴露了，境况十分危险。但他丝毫不畏惧，跟欧阳蓝一起出生入死。两个人什么时候有了感情，这个谁也说不准。但在生命危险的时候，正是容易迸发爱情的时候。欧阳蓝和周子成在生命交火中建立起了爱情，周子成没有告诉欧阳蓝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将欧阳蓝发展为共产党员，但是，他却实实在在地解决了共产党的一个大麻烦，将军统利器变为一个女菩萨。

　　那个一岁的孩子，是软化欧阳蓝的关键因素。

　　戴笠想通了这一切后，后悔不已。属下劝他想开点，毕竟人才多的是，找个人取代欧阳蓝就行了。戴笠则摆摆手说，我心情之所以不好，不是因为欧阳蓝，而是共产党，他们居然采用了这种方式，让欧阳蓝成为一个心慈手软的妇人。

　　当晚，戴笠乘飞机飞往上海，但在途中飞机失事……

　　戴笠死后，军统内部掀起夺权高潮，欧阳蓝隐退，跟丈夫到美国生活。新中国成立后，周子成欲回国，但欧阳蓝此前的经历，使他明白如果回去后，妻子必然逃不过政审。犹豫间，就错过了回国时机。但随后国内掀起的种种运动，又让他心有余悸。他和欧阳蓝聊天时互开玩笑，他曾屡屡说他曾救过欧阳蓝一命，欧阳蓝应该让着他，欧阳蓝笑着说我也救了你一命，咱俩扯平了……

　　说话时，两个人在一个小农场里，养鸡养鸭养鹅，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拎着饲料喂鸡的美妇人，是当年叱咤风云的美女特工。欧阳蓝自己也不会想到，一场爱情，让她和周子成都离开了组织，但却成为结局最好的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