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酸的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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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滨江公园的杨树林里有许多退休老人组成的音乐小团体，三五成群，或是七八人一帮，有的水平高点，有的水平一般，但都感觉良好，每天吹拉弹唱将这里的氛围搞得热闹非凡。

　　前几天我在江边散步，被一位老头吸引住了。他站在合唱团外围的台阶上，一边打着拍子，一边引吭高歌，老人一脸沉醉，那架势，仿佛乐队就是为他服务的。

　　可事实是，这位老人穿着寒酸，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不但黧黑，而且胡子拉碴，很是邋遢。从放在他身边的两个编织袋可以看出，他是个捡垃圾的。他的脚边，就放着几个踩扁了的饮料瓶和易拉罐。这个捡垃圾的歌者，显然是个“编外人员”，与合唱团并无关系。他的唱法是那种老式的唱法，像民歌又像美声，嗓音还算不错，只是其陶醉的神情和其寒酸的衣着很是不配，看上去有几分滑稽。因此游客们都停下来围观，议论纷纷。也有人投去嘲笑鄙夷的神情。

　　母亲常去滨江公园锻炼，回家后我便向母亲八卦起那位捡垃圾的歌者。母亲说，这老头，她知道。起初，因为穿着破旧，各个团体的大爷大妈都对他颇有微词，觉得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唱歌有些掉价。但因为是公共场所，似乎也没有什么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把他赶走，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由他去。既然他爱唱歌，愿意陶醉，那就让他陶醉好了，反正谁也不认识他。

　　母亲说，那老头的确是懂音乐的，他听得出哪家的二胡拉得好，哪家的手风琴弹得好，他是自由人，不受谁的约束，哪家水平高，他就往哪去。时间一长，这老头倒成了试金石，他去哪里，就说明谁家的水平高，人气旺。渐渐地，这位陶醉于音乐的捡垃圾的老头，也就成了滨江公园里的“一大风景”。

　　“生活是需要对比的，”母亲说，“捡垃圾的老头如此寒酸，都懂得陶醉，我们这些拿退休金衣食无忧的人还有什么值得抱怨、喋喋不休呢？是不是更该珍惜，把日子过得真性情呢？”

　　人有贫富贵贱之分，但心灵是自由无疆的。捡垃圾的老人，他境遇寒酸，但他对音乐的陶醉，又何尝不是心灵的休憩，是尘土里开出的花朵。